定格的，一剎那，便是照片。

我至今定格過無數個瞬間，有喜怒，有哀樂。但每次翻開沉重的相冊，我的目光總是久久定格在那張滿是灰塵，還有點泛黃的照片上。

那是我5歲的生日。

那天，天藍草綠，小鳥在枝頭歡叫。我也如小鳥一般，在桌邊上躥下跳，不時用小小指頭沾點兒奶油放入嘴中，一臉回味無窮。偶爾斜眼瞄一下母親所在地，然后再次放心偷吃。

可我并不知道，就在我享受時，總有一個瘦小的身影擋在我與母親之間，為的只是幫我遮擋母親的視線，盡管她知道母親總能越過她，看到我，但她依舊還這么做。也許只是為了更好看我吧，那時我這么想。現在回想起來，只覺自己真是聰明過分。

玩了一會兒，便覺的有點兒不自在——誰愿意老是被一個長輩盯著看呢？盡管她早已是滿臉皺紋，須發皆白，還有一道道屈曲盤旋的溝裂。但在我看來，那些并不能成為干擾我取樂的理由；盡管她常常在母親的盛怒面前張開雙手，如母雞一般護著我，可我認為，這些都不能掩蓋她現在的過錯。

于是，我走到她面前，打斷了她臉上的那一絲弧度，叫她去了別處。她沒有反駁，只是默默離開了。可我從未注意到，她離開時帶著的失望，憂愁，還有一點別的什么。

那是什么？

年少的我，才管不了那些；長大后的我，卻再也無法從那模糊的記憶中提取到什么。

只記得，最后，父親叫我們來拍照，她“知趣”地藏在了角落，在那里被時間定格。

到現在，模糊的照片再也不能看到她的臉，我也領悟到了一點點。

如龍應臺所說的“所謂父母子女一場，只不過意味著，你和他的緣分就是今生今世不斷地在目送他的背影漸行漸遠。”這句話不僅指父母，在她的身上也適用。

可惜，那時的我不懂。

定格下了這遺憾的瞬間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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